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高江虹 天津、北京报道
11月29-30日，天津很冷。
天津国际会展中心却很热，两千人从全国各地赶来天津参加2024数字物流大会，展馆内各种物流设施设备云集，研讨会、洽商会此起彼伏，热气腾腾。很巧，近日国家多部委出台的《有效降低全社会物流成本行动方案》（后简称《行动方案》）给这场物流人的聚会平添了一把“柴火”，如何降成本成了大会热议的话题。
“有效降低全社会物流成本，绝不是单纯降低物流服务价格，而是通过创新驱动、数字转型，带动技术创新、模式创新、管理创新，推动机器换人、能源换新，由价格竞争转向价值共创。”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副会长贺登才认为，存量经济要高质量发展，要靠创新驱动抵制内卷，数字物流增强韧性。
有意思的是，素来“高高在上”的铁老大主动现身该物流大会，中铁快运董事长吴景海还向民营物流企业喊话，希望合作挖掘铁路两端的物流市场，还称要让大家“觉得不是铁老大，就是铁小二。”
降成本不能靠降价
其实，过去这一年我国物流市场的景气度就像最近天津的天气一样冷。
数字物流大会现场，G7易流董事长翟学魂问现场物流人一个问题：“今年的运输价格跟去年比是涨了还是跌了？认为涨的请举手。”偌大会场，无一人举手。事实上物流运价也确如众人感受到的那样，2024年全国整车运价指数比2023年下跌14.6%。跌价同时货运量也有所萎缩，2024年全国公路货运指数同比2023年下跌2.0%。不过好消息是今年10月份全国公路货运指数为114.4，环比上涨1.6%，同比上涨2.5%。“开始从负数转正了。”翟学魂说道。
“春江水暖鸭先知”，物流是最早感知经济景气度的指标。“有效降低全社会物流成本对于实体经济特别是制造企业、商贸企业尤其重要，是下一阶段企业挖潜增效，渡过难关新的利润源。”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研究室主任周志成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表示，降低全社会物流成本不是要单一降低物流价格，或者挤压物流企业或个体司机的收入，更多是通过效率提升、质量升级来降低综合物流成本，以及通过串联采购、生产和销售物流各环节，引导工商企业与物流企业深化融合，降低供应链全链条物流成本，还有通过适应生产力布局，衔接国家物流骨干网络和重要通道，构建“通道+枢纽+网络”的运行体系，来降低区域物流运行成本。
周志成指出，2024年前三季度，我国社会物流总费用与GDP的比率为14.1%，是有物流统计制度以来的最低点。《行动方案》提出到2027年，该比率力争降至13.5%左右，大约降低0.6个百分点，“总体上是可行的，也是有空间的，对于提升我国经济运行质量和效率具有积极意义。”
而按照国家发展改革委副秘书长张世昕的说法，实现这一目标可节约社会物流总费用1万亿元以上，将有效降低国民经济特别是实体经济运行成本。
张世昕也强调这次《行动方案》通过调结构、促改革，优化全社会物流资源配置，加强物流各环节协同衔接，全面提升物流体系运行效率，用尽可能少的物流费用支出，支撑尽可能多的经济产出。而不是简单降低运输成本，也不是要压缩物流企业的合理利润，更不是要影响物流从业人员的收入。
“铁老大”要变身“铁小二”
《行动方案》共20条内容、110多个具体政策点，其中铁路角色吃重。《行动方案》直指要在这三年内让综合交通运输体系改革实现突破，货物运输结构进一步优化，铁路货运量、铁路货运周转量要力争达提高至11%、23%，港口集装箱铁水联运量保持快速增长。
“我国2000公里以上的公路物流线路很多，（多式联运）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翟学魂向记者表示，其实比较理想的情况是两端短距离使用公路，中间长距离使用铁路或者水路，但目前我国多式联运的衔接没做好，体系和数据未能一体化，影响了效率。
《行动方案》明确提出实施铁路货运市场改革方案，其中提出支持铁路货运场站依法依规有序开展物流服务经营活动，打破了铁路货运场站经营活动范围的限制，为铁路货运向铁路物流转变打开了“口子”。《行动方案》还提出大力发展高效稳定、市场化的直达货运班列，探索用好高铁快运功能，提出了未来铁路货运高质量发展的方向。
国铁集团货运部负责人周世暾日前在国新办政策吹风会上也透露，目前国铁集团对既有铁路货运组织体系进行了系统性重塑，在全国成立了40个铁路物流中心，并在全国跨局货运班列开行数量达到了387条，还研发了铁路网络货运物流平台，吸引社会汽运资源承接铁路车站两端的接取送达业务，对个体司机实行了一系列优惠措施，助力降低全程物流成本。
该铁路网络货运物流平台的操盘手就是中铁快运。中铁快运董事长吴景海在数字物流大会上变身招商人，不仅借机举行洽商会，还向在座的物流上下游供应商解释道，铁路货运体制改革的目的“不是要包揽天下，把所有的货运市场都要做”，而是希望大宗货物和中长距离的货运向铁路转移，引导更多客户通过铁路运输，同时铁路通过改革融入现代物流体系中，与公路、水路等运输方式形成有效的衔接和良性互动，构建宜铁则铁、宜公则公、宜水则水的运输局面，“最终转变大家的印象，觉得不是铁老大，就是铁小二。”
据其透露，铁路一年的货运发送量约40亿吨，两端适合公路接取送达货物的运费每年约在400亿元左右。而目前中铁快运只做了30亿元，巨大的增长体量可与社会物流共享。
数智挖潜空间还很大
周志成指出一些新质物流领域新质生产力具有广阔的应用场景，是有效降低全社会物流成本的重要手段。《行动方案》从三方面强调创新驱动，包括数智化发展、绿色化转型和标准化行动。其中，提出要发展“人工智能+现代物流”，鼓励发展与平台经济、低空经济、无人驾驶等相结合的物流新模式，促进物流平台经济创新发展，特别是鼓励物流技术创新平台和龙头企业为中小企业数智化赋能，都充分体现了物流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广阔前景。
这让众多物流数据平台公司振奋鼓舞。满帮集团高级副总裁徐强向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无论是从企业端、货车端还是生态端算账，“数”“智”化赋能的效果都很显著。
他指出，目前全国很多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仍然处于传统物流管理阶段，货源经过多次流通中转才能抵达消费者手中。比如山东的蔬菜销售到北京，通常需要经过至少五次转运，从“大集散中心”到“中型批发市场”，再到“小型批发市场”，层层集散的物流链条，不仅增加了搬运和存储成本，还造成了25%左右的损耗。如果使用数字货运平台，不仅可以在帮助企业控制物流成本的基础上进一步缩短运输链路，提升生产效率。目前该平台最新统计数据显示，货主发货时间从以前的2.27天降至0.42天，平台上的司机最快几分钟就能接到一票货。
“从现阶段来看，数字货运平台，已经成为传统生产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中的关键一步。” 徐强称，长通集团旗下贵州新曙光电缆有限公司工厂用运满满平台叫车可以降低综合成本10%。南通典华纺织通过在运满满平台上叫车，也成功降低了运输成本，每车货相比之前节省5%，一年省下的物流成本超20万元。在重庆，井谷元食品也通过运满满实现了从端到端的可视化管理，提升了数字化管理水平。
“今年前三季度，满帮平台的履约订单量同比增长达到22.1%，履约订单量为历史最高的5190万单，反映出数字化智能化物流模式正持续替代传统的线下熟车和计划物流。”徐强称，除了企业账，满帮也每年可为司机节省空置、空驶、空载、加油、路桥费等经营成本1万至2万元。
在“推动物流数智化发展”和“加快物流绿色化转型”方面，安能物流品牌办公室负责人曲洪伟表示，通过引入自动化流水线和新能源车辆，优化物流流程，提高作业效率，减少环境污染。截至目前，安能已投入智能驾驶车辆，在线运行8条线路。
曲洪伟表示，《行动方案》的发布，对安能物流及整个物流行业来说是一个重大利好。文件中提出的深化体制机制改革、促进产业链供应链融合发展等措施，将推动物流行业向更高效、更环保、更智能的方向发展。“我们预计，未来物流行业将更加注重技术创新和服务质量，从而提升整体竞争力和市场集中度。”
事实上，整个物流行业都在拥抱数据和智能化的未来，翟学魂透露，目前在G7平台上活跃的新能源车有338379辆，同比2023年增长194.0%。“目前新能源产业链已经成熟，智能技术有了突破性发展”翟学魂表示，连接将改变协同运作模式，智能赋予我们全新的场景计算和人机沟通方式，车辆技术彻底改变动力及驾驶模式，“当三个新变量聚合，未来效率和安全代际提升的空间无限广阔。”翟学魂说。